【启副】长街雪
#长街雪
#启副
#私设有
——生如长街落雪 死如长夜不眠
送佛爷走得时候,北平下了好大的雪。
送葬的人抬棺绕街,一步一个便是极深的脚印,在一片晃眼的白里,浩浩荡荡。头上腰上的白布和地上的雪混成了一片,看久了,反而分不出了。
天气冷得很,张日山带着的人还穿着未来得及换下的军装,一圈下来也成了明晃晃的白人。布料外飘着一层薄冰,又盖了一层雪,看着都感觉有寒气往上飘,但硬是没一个人吭声冷。
张日山站在最前面,双手捧着佛爷的相框,面上表情沉静似水,细细看了却寒的像漫天飘飞的雪。相框里佛爷面容如初,但若是叫那些老人看了,只会惊叹这副官竟然看上去比佛爷的相片还要年轻上几分。
这些事,他身后的那些人不会知道,在围观的人群里低声交谈的看热闹的人也不会知道。他们只会猜测,这位躺在棺里的人,地位不小,然后扯几句嘴,看看热闹也就散了。
佛爷走的时候,九门零落,各家四散天际,夫人更是走的早,膝下亦无子侍奉。留着的旧人数来数去竟然只剩他一个。他忙前忙后,像当年仍做副官时一样,认真严谨,事事周全。只待众人散尽之后才一个人坐在廊下发呆,偷偷念一念过往,留一份私心。
张日山从来没有经历过那样冷的冬天,也从来没有见过那样长那样黑的夜。他从发梢到长靴都滴着雪水,从天色黯淡一直坐到天光乍破。
真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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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日山激灵一下,睁开眼睛。暖炉里燃着的炭火很旺,烧的每一寸空气都透着暖。他却依然被梦里的大雪纷飞冻的浑身冰凉。
自那年之后,他开始畏惧雪天,白茫茫一片只闹着心里发慌手脚冰凉。多少年也没改过来这毛病,身边照顾的人都知道,习惯了在落雪的日子起更旺些的炭火。
张日山下意识揉了揉太阳穴,冰凉的指尖驱走了梦魇的余温。腕上二响环低低垂下,指腹轻轻扣击着银质的镯面,叮叮当当的声音在一片暖意中飘荡开来。他已经习惯了在每一次梦魇之后用二响环的声音唤醒自己。
至于为什么百试百灵,他总不愿意去想,或许,是不敢想。
人尽皆知当年九门声势浩大,如今却黯然失色,当年叱咤风云的老人随着陈皮和霍老太的死已经都成为了人们口口相传的历史。舍他一个默默无闻之辈,却竟然苟活至今。
可笑一句天道无常。
佛爷谋算一生,只为保得九门安稳如常,这么些年过下来,这些无情无义见得多了,几分往年的真心反而显得单薄又可怜。他如今能做到的,也只有尽力完成佛爷的意愿,护出一时的太平。
尹南风笑他,风风雨雨这些年来,究竟得到了什么,他甚至连佛爷的遗物都不曾有过几样。
这话说的不错,盘算将近百年来,他身边除了片刻不离的二响环,还确实任何佛爷的东西都没有。比起别家,或多或少都珍藏着些佛爷当年倒出去的东西,他倒是好,一样留着念想的都没有。只有这二响环,也是在最后的最后,被佛爷亲手戴上,却被寄以遗愿,沉甸甸的坠在手腕上。
这就足矣,他从不贪心。
其实哪里需要什么东西去睹物思人。他脑海里的那些回忆,时不时就要在他心上重演一遍,几十年的点点滴滴他早已经倒背如流。
张日山没有佛爷的东西,他也不需要有。他自己就是佛爷的东西,只不过佛爷走时忘了带着。
就这么轻易把他抛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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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本家的孩子,从出生便有了死的觉悟。尤其是天生异血的,更是有作为一个“血罐头”的自觉。张日山从来没想过自己这么幸运,误打误撞逃过一劫。明明两个人都还是少年,竟然两个人就这么大着胆子逃出来了。
这段岁月无论什么时候回想,也是一样的惊心动魄。
逃得过人,终究逃不过天,在几十年之后的床畔,长生的鸿沟依旧是无法逾越的天堑。少年人时的异想天开都太过美好,真正的残酷原来从来不会给人喘息。
长生的秘密众人追逐不休,甚至为此互相残杀。说到底长生究竟有什么意义呢,他不明白,对他来说并非上天的恩赐,而是灭顶的惩罚。
往事皆尘土,他早该明白,早该抛下。偏偏过往的点点滴滴都历历在目,舍不下,忘不掉。像钝刀割肉,每一下都是鲜血淋漓的疼。
是记忆始终不肯放过他,要将他锁在终日落雪的长街,但未来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如从前一样牵起他的手。
情之一字,不可说。
最后一点瞎bb
8.17贺文,提前发了。
乱七八糟,几个片段拼一起的,不太考据【不知道往哪考x】勿怪。
虐,好像不太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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